花格格 § 美麗娃

第一次放探親假回台灣，免不了跟朋友們吃吃喝喝，大家興高采烈的聽著我說大陸妙聞與趣事，無不哄堂大笑

席間，好友熊怎麼也笑不出來，怪怪的喔
散會後，我問他『唉呀～您瞧瞧我們這位熊大哥，怎麼不一會兒時間已經變成憂鬱小生、文藝青年了』

他瞧我一眼說『學大陸人講話，不好笑，妳還是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罵我、兇我，比較自在』

我問他『發生什麼事了』

他說『唉～還是大姐瞭解我』
完了，明明我年紀比他小兩歲，但每次他有求於我，就叫我大姐…..

我點了跟煙『說吧，我坐穩了』

他說，以前我交了一個賣房子的女友，妳知道的那個
我腦海快速的跳躍的臉孔畫面，他指的是哪一個呢？算了不是重點

他說『她去賣預售屋，說要業績會算我便宜，於是我買了一戶』
我說『慘了你，成本越下越大喔』
他說『那後來分手了，我想沒關係，反正房子是我的名字，也算投資』
我說『然後呢』

他說『最近可以交屋了，我去看了幾次，發現客廳天花板會滴水，聯絡當初賣屋的女友，她說跟她沒關係，要我找建設公司，她只是代銷而且離職了，我找了建設公司弄了半天還是滴水，怎麼辦呢』

我說『的確很糟糕，你家在南部房子多，家族又做這行的，你還跟別人買房子，還買到有瑕疵的….哈哈』

好友熊痛苦的說『你比較會吵架，你幫我去吵一下，或許情況會轉變』

啊～～什麼，要我去吵架喔
好吧～為了好友兩肋插刀吧

先上網找了預售屋的相關法規、資料與新聞…等等，又上了知識網發問這樣的問題要如何處理，有了一些答案後，等好友熊約好建設公司的人，我們就一起從容赴約了

建設公司的人說『大致上是因為樓上那戶的小陽台漏水，所以樓下天花板才會滴水』

我說『不可能，我剛剛看過了，所有的小陽台都只有落水孔，沒有水管，怎麼會漏水』

建設公司的人說『那有可能是樓上的客廳地板有水管經過，水管或許有漏，所以樓下滴水』

我說『你自己看看水電配置圖』我不客氣的把圖推到他面前
我繼續說『你看清楚再回答，客廳地面下哪有水管呀』
對方說不出話….面紅耳赤

好友熊，在旁偷笑

我說『先生，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，但是我們這麼窮，存了很多年才有能力買房子，你讓我們的第一間房子是漏水屋，你不知道漏水屋就是破財屋嗎？這樣很觸我們楣頭耶』

那人想了想說『好～我聯絡工務來處理』
我說『你不是工務喔，你是哪個單位的』
他說『我是新來的代銷人員』我們都傻眼

工務來了，又是一陣語焉不詳…唉….我完全沒耐性了

我說『你們要不要認真的確認客戶的問題在哪裡？不要隨便敷衍客戶，屋主看起來是呆呆的，但他不笨，這種房子怎麼能住呢』

對方說要聯絡一下公司；問問狀況，我說『好吧～我到處逛逛』

其實，這個區域還不錯，風景很美，前面有小學與菜市場，所以高度在幾十年內不會被擋住，其他的生活機能也挺方便的

我逛著逛著看到工地圍牆邊有一塊綠色牌子，上面有大樓的名稱與起造人、完工日期什麼的，我看到主任技師的名字與建築師的名字，我想他們兩個是負責這工地的要角吧

走回接待所，跟工務說，我要見這兩人，工務尷尬的說，建築師不在台灣，所以見不到人，主任技師很忙所以也難安排….

『好吧～我去公司找他囉…他不用天天上班喔』我說
工務說『別這樣，我馬上聯絡』

這時好友熊火速的跑去買冷飲，一副小李子樣

我跟小李子…不好友熊說，要快一點，我還要搭車去看兒子，不能太晚出發
好友熊說『是的，大姐我知道了』

我又到處去逛逛，看了同一層，不同單位的房子，『唉呀呀～每間格局都很好，就好友熊挑的這間最爛，運氣真差、眼光也差』

半個鐘頭後，工務回覆，主任技師很忙，沒辦法今天過來，可以約改天嗎？

我也很忙呀～我～我比牛仔還忙，探親假14天，7天要在公司開會上班，後7天才是我自己的假期，沒時間浪費，後面的時間我要陪兒子兩天，去南部出庭（車禍官司）要花上兩天，另一天去醫院回診，我盤算著行程

我跟工務說『沒時間再過來了，這是我的名片，請主任技師跟我聯絡』
工務看到我的名片說『我們公司不能打國際電話，怎麼辦』
我瞪著他說『手機，你有手機吧』
我看他很無奈的臉，想想國際電話真的貴，算了

我把名片拿回來，寫上MSN，跟他說『線上聯絡吧～看是你還是你們那個技師，找一個人當代表，沒處理好，我們就走法律途徑解決了』

回程，好友熊還是很擔心的樣子，他說『你下次多久回來』、我說『三個月』
他說『那你什麼時候要去找我阿姨』
我大聲的說『很煩耶～要講幾次才懂啦』他收聲

其實，我也不是真的～真的～真的很不想去，我有想過，如果他阿姨真的像他說的那麼厲害，萬一看出我是別人的小老婆或是算出我離過婚有小孩，那還真尷尬吧

他家人大概會說，我這個乖兒子怎麼認識一個浪蕩女，被說這樣，我會很難過也會失去一個好朋友吧….我自己不斷想著…這好像是我不想去的原因之一吧

接著我按原計畫去看兒子，無意外的爛泥巴交了新女友，當兒子跟我說阿姨會陪她玩線上遊戲與滑直排輪時，我有猜到應該是個年輕女孩，但沒想到她年紀小爛泥巴12歲，頗讓我咋舌不已

當聽到兒子糾正我，他說『那只是爸爸的女同事，不是女朋友，爸爸說她喜歡來我們這邊玩，但在這邊沒有朋友，只有認識爸爸，所以只好來住我們家』

我聽到孩子這樣講，心裡真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善意的謊言也好，但是用這種論調告訴小孩，家裡這個阿姨存在的理由，不太正確…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修正，算了～先這樣吧

看到孩子天真的長大，健康平安，我也不求什麼了

時間一天一天過去，我要回到工作岡位了，在國泰的櫃臺排隊時，巧遇前公司的同事小P，她原本是一家著名內衣公司的企畫主管，被挖角到前公司，但水土不服所以又離職了，知道她去大陸工作

但沒想到這麼巧在這邊遇到，我們把位置劃在一起，一上飛機她就開心的跟我聊天，原來我們的公司與住的地方都在同一區，以後可以有伴了，我想

回到公司後，J老闆開始他的『整人遊戲』，首先他要我給他一篇『未來業務展望計畫』，咦～要我寫這個不是直接踩到業務主管了嗎？

委婉的問J老闆，業務主管T知道我要寫這份計畫嗎？
J老闆說『沒關係，你在這方面很有經驗，你寫嘛～大家教學相長，有什麼關係，明天給我』

啊～明天給，我就算用抄了也沒那麼快吧…我說給我一週的時間
他說不行『最多三天』

那三天，我拼命的在我的工作時間以外，熬夜趕作業，準時交出來

J老闆看了看，大大讚美我寫的真好，我也鬆了一口氣

接下來，他叫T主管進去，不一會兒，我聽到辦公室內傳出爭執的聲音，T主管是女性潮洲人，工作能力很強、為人很豪邁直爽，我聽見她大聲說『我的業務計畫方向都走了四個多月，當初也是J老闆簽核過才執行的，現在政策這樣轉彎，你要我怎麼帶人』

J老闆說『我是老闆，我隨時有看風轉向的權力』

接下來，我知道我慘了…得罪T主管了….

那天辦公室的氣氛很不好，我主動約T主管去附近的咖啡廳聊聊，她說『妳不熟我帶路』

J老闆的姪子與司機要陪我去，T主管說『不用～走走路而已，沒有太遠』

T主管帶我穿越很多小巷，我看到當地的菜市場與一般人家的生活環境，跟我們辦公與住的高級大樓，真的差很多很多

這家咖啡廳在二樓，我走上髒髒小小的樓梯進入店內，這家店有點恐怖的氣氛，一進去裡面很多男生盯著妳看，我打量一下，沒有其他客人，穿越過一桌又一桌的撞球台，才到了座位區

我不安的環顧四周，有點後悔自己來這裡，明明可以去星巴客的，怎麼不主動說

來了兩杯看起來髒髒杯子裝的冰咖啡，我不敢喝，不是因為髒，而是陌生感的擔心

T主管先客氣的問我一些個人狀況，如：結婚沒？排行老幾等？

我太熟悉那種，客套式的開場白了，讓我很焦慮的等待，等一下到底要說什麼

T主管說『我來這邊工作三年多，很辛苦，我從老東家那邊挖了不少客戶來，才保住我的位置，在這裡討生活，一個月五千元（人民幣）是很多人羨慕的收入，我也剛買第二間房子，小孩也很小，我希望，各做各的事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』

我說『我先跟你道歉，這件事，我做的不夠妥善，雖然超越我的工作範圍，但老闆的命令我也難以違抗，妳在這邊工作這麼久，妳應該知道我有我的為難』

T主管說『我知道，所以，我才會好好跟你談，讓妳知道我的界線』

我說『我明白，以後請妳多多照顧，若做的不好的地方，請直接跟我說』

T主管大概覺得我沒什麼殺傷力，這次的事情就放過我了

但她故意挑選這種小混混聚集，好似掩飾黑幫聚會的咖啡廳
真的有點嚇到我了
讓我處於陌生不安的環境，心理上我會害怕退縮，自然她穩居上風，算也是商業談判時的技巧之一啦

然後，開始跟我說起會計與老闆的八卦….

我是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提出我的看法，不過雞婆個性控制不住，我跟T主管說『男性結紮後，可能手術沒做好，據統計有百分之一的失敗率』

T主管不屑的說『那麼巧，天底下巧的事都給那女人遇上了，酒店媽咪能遇到台商包養，現在住高級洋房，男的都結紮了，還給她懷上了….哼』

前一陣子我剛知道會計的事情時，我也曾懊惱怎麼自己無端捲入這複雜的事與空間，打從心裡會對這個人有點反感

但我一直告訴自己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，會計會這樣，也是大時代的因素，他的北方老家，非常貧瘠，從運動學校畢業後，她便一個人坐了七天七夜的火車到了廣州

十幾歲的小女孩想工作也沒得選，她從服飾店員開始，後來去電動玩具店上班到後來到賭場擔任服務員，她跟我說，她再年輕一點時（她也是大我兩歲），搖了骰鐘光聽聲音都可以知道點數…

我問她『我在電影看過，應該是梁永琪當女主角的那部，她可以用頭髮撥弄骰鐘裡的骰子，改變點數，妳會不會』

她說『我不會』，我就想～對嘛…電影都是騙人的

她又說『但我們領班會』…………喔喔…我傻眼，原來是真的

對於她在酒店的那一段，她則從來沒提過，我們也心照不宣

我一直相信她肚子裡的小孩是J老闆的，或許出於直覺，或許出於女人之間的同情，不覺得她會騙人，但J老闆說『妳生下來馬上驗DNA，不是我的，我可以花很少的錢找人，讓妳….』（大家可以自己想，他說什麼，我不想寫出來）

很快的J老闆，對於我跟同事與會計還有他姪子、哥哥的和睦相處，開始做出反應，我則是暗暗接招，催眠自己，我一定要拿到簽約金

只要J老闆來深圳的時間，每天晚上下班就是帶我、姪子、哥哥、與一兩位隨機挑選的女同事，一起去吃飯、夜總會、唱歌（會計在家休息）

在那裡我見識到，夜生活的絢爛光彩，有一家我們幾乎週週都去的複合式夜總會，佔地非常大，以同心圓的方式作為區分

一進門後，最中心點的那一圈，是『老少閒宜區』，你可以聽樂手唱歌、看魔術或技藝表演，就是看秀啦…場地很豪華

往外再退一圈，有很多妙齡女郎穿著性感禮服盤旋其中，每桌都可以點她們來坐檯，妙齡女郎來了後，男服務生會馬上遞上菜單，妙齡女郎會點一杯70元（RMB）的調酒，輕餟幾口、陪妳玩玩遊戲，聊幾句，她就會說『有熟客來我去招呼一下』、或是『我去一下洗手間』或是『熱舞時間要到了，我去換衣服』

她一離開，男服務生會立即把她喝的調酒收走，等一下若她再回來或是其他妙齡女郎來，又會再點一杯….你的鈔票就這樣一杯一杯的流出去

每半小時會有五分鐘的快歌豔舞秀，妙齡女郎這時不管在做什麼，都必須立即起身，站立或爬到吧台或是桌子、椅子上，大秀舞藝

看著她們我常想，我們台灣女孩子的競爭力在哪裡啊？
我找不出一個不漂亮、不美麗的，即使在白天路上看到她們還是一副纖細清秀的模樣，跟台灣很多八大行業的小姐，那股濃濃的風塵味大大不同

再往外推第二圈，是類似KTV酒店的風格玩法，就像台灣的酒店，再往外推第三圈，不得了，雖然一樣是KTV酒店的風格玩法，但是是鴨店，一位男士陪妳聊天唱歌，代價是500元（RMB），時間不限，到妳離店為止

他還有樓上，是做什麼的，成年人都知道吧

在那裡，我很慶幸自己酒量有練過，不然妳人在外地，很容易吃虧的

下了班很累，J老闆說『阿姨晚上請假沒人煮飯喔，要出去外面吃』

妳不得不去，吃完飯，他就拉大家一起在去玩樂，拼命吆喝大家喝酒，妳沒車怎麼回去，況且他也不讓妳單獨出門有認路的機會

當我心情不好時，很糟糕，我會失去平常的理智與思考能力，自制力變差，喝酒就喝酒，灌吧～喝醉比較不難過，跟當年在小鎮KTV那邊時間一樣

那麼，我到底在難過什麼，我不知道耶～～

什麼事情讓我想到都會很難過

舉凡食、衣、住、行、育、樂都會
也難過跟Mr. Big這樣結束
也難過喝了酒受傷的腳會痛

也難過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小孩不能跟自己在一起
也難過自己的命運這麼背….

連在劃位時跟櫃臺說，我的腳有受傷過，幫我劃位子空間大一點的座位，櫃臺說好的，結果一上飛機還是擠得不得了的小位子，我也會難過

我像雙面人，上班時間很亮麗、自信、充滿笑容
下班時間，沒出去玩的時候，我就頹喪的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，會一直留著眼淚、腦筋一片空白

某一天上班時，比較閒，想到很久沒上MSN了，連上線，很快的眾家親朋好友紛紛跟我打招呼，我偷笑的不逸樂呼

其中有一個人，他對我說『妳好』
我問他『請問你是…』
他說『我是○○建設的主任技師』
我心裡低咕『對喔～好友熊的事我全忘光了』

然後我們在線上溝通了一下，基本上，他的推斷是『可能是灌漿時出了一點問題，水泥與水的比例有關，才會這樣滲水、滴水，他們是可以補救的』

我說『我不懂你講的這些工程問題，不過在消費者的立場聽起來，房子似乎不夠堅固與安全』
他說『不會』
我說『會』

突然間，想到看過的一個網路笑話，一位醫師對著病人說『抱歉，你得了癌症，我無能為力』

幾天後醫師去看他新買的房子，一看之下發現有嚴重壁癌，氣急敗壞找了負責修理的人，竟是那位的癌症的病患

醫師說『這個房子有壁癌你負責給我修好』

負責修理的人說『你說我得了癌症，你無能為力，現在你家牆壁得了壁癌，你叫我要修好，公平嗎』

好吧～我繼續盧那個技師，在此稱他工頭，我說『那可以換別間嗎？總之，這間我們不敢要了』

工頭說『這事關體大，他沒辦法決定』

我說『等我回台灣，我再跟你聯絡，電話給我』

隔天我就被J老闆大罵一頓，說我上班時間用MSN聊天，浪費公司資源

原來公司除了一支又一支的監視器外，還有監控電腦喔

J老闆說『妳可能覺得我太不重用妳了，從現在起我要委託你執行重要的加盟業務』

啊～～

於是我開始，拎著我的隨身行李，跟著業務單位，跑遍許多大小城市，辦所謂的招商會，我的工作很簡單，就是坐在飯店會議室的入口處桌子，微笑的請來賓簽名、給名牌，問便當要葷的還是素的，發問券、收問券…等等

有點嘔，覺得他在耍我，但意念一轉，我還是領經理的薪水；做助理的工作，是他吃虧不是我

巡迴了大半個中國後，才回到深圳…也算花老闆的錢、四處旅行、增廣見聞啦

那天我睡在有自己香味的枕頭上，好舒服好滿足喔….在睡夢中，我又作夢了，有人在叫著我…越來越清楚…是一個男人….越來越清楚….是一個男人叫著我的英文名字

是誰在叫我啊….鬼嗎？….鬼怎麼知道我的英文名字….鬼怎麼會說英文….在睡覺的我還這樣想著

突然覺得不對，不是作夢、不是有鬼、是真的有人叫我…挖靠…好像是落地窗那邊傳過來的…..哇……好恐怖喔

立即從床鋪抓著棉被跳起來，火速把燈打開，『F×CK，是J老闆站在落地窗外，還穿著一件四角內褲而已』

我問他說『幹嘛～什麼事』，他說『陽台淹水了，洗衣機的水管掉了，我要問妳落水孔在哪裡』

我….我….真的是強忍住，不然要罵髒話了，三經半夜你穿內褲站在我落地窗外的陽台

問我落水孔在哪裡？這房子是你的吧～你應該比較清楚，怎麼會問我

再說這種高級住宅，都有24小時的物業管理公司，拿對講機一按，就有專人立即服務，你半夜叫我幹嘛